●偏安排日事蹟卷二
六月丁巳〔朔〕,大學士高弘圖自請往江干督漕糧登庾。從之。
命補記註侍班官。
時戶科羅萬象因勳臣忿爭,以肅朝儀、和文武為言,具請「以票擬還閣臣、以參駁予言路,並設記註侍班官」。從之。
戊午,命遣官往北監營先帝山陵、祔葬祖陵,並申祭告。
從御史米壽圖言也。
命內製國璽,權以金代玉。
上大行皇帝尊謚曰「紹天繹道、剛明恪儉、揆文奮武、敦仁懋孝烈皇帝」,廟號「思宗」;皇后曰「孝節貞肅、淵恭莊毅、奉天靖聖烈皇后」。
時議定先帝廟號,禮臣顧錫疇擬「乾宗」;「思」則閣臣弘圖擬也。
上皇祖母鄭貴妃尊謚曰「孝寧溫穆、莊惠慈懿、憲天裕聖太皇太后」。
上皇考先福王謚曰「貞純肅哲、聖敬仁懿恭皇帝」,皇生母某氏曰「孝誠端惠、慈順貞穆皇太后」。
謚號雖依興獻帝例,然不稱「宗」,人以為得體;疏末云:「徽稱鴻號,從此薦加無窮」,則非也。
尊皇嫡母先福王妃鄒氏曰「恪貞仁壽皇太后」。
時遣官奉迎,猶未至也。
追謚先妃黃氏曰「孝哲懿莊、溫貞仁壽皇后」。
己未,命原任都督陳洪範來京陛見。
議北使也。
庚申,命旌卹淮安鄉紳、士民及有功將士。
督師輔臣可法言其誓死固守、力拒闖逆故也。時原任河南僉事呂弼周持李自成令箭、偽書至,被擒;淮民叢射殺之。
命速頒河北、山東詔。
督輔可法疏言:『聞四月二十四日吳三桂大敗賊兵於一片石,賊踉蹌入都,盡掠貲財;於四月二十八日遁訖。青州士紳、軍民殺其偽將軍、偽道、偽府,餘相繼殺偽者十處。我皇上進膺寶籙、正位舊都,在山東、北直尚未通曉。萬一人心渙散,固盡棄前功;即或割據分爭,又漸生后患。乞諭該部院擇選廷臣賫監國、即位二詔,直抵山東、北直一帶曉諭;庶人心有歸,大統立復』。從之。
壬戌,召「逆案」為民阮大鋮暫冠帶來京陛見。
先是,故輔周延儒再召,大鋮迓之江干,情甚摯。延儒慮「逆案」難翻,問大鋮「廢籍中,誰為若知交可用者」?大鋮舉原任宣府巡撫馬士英對。時馬士英猶編戍籍,忽起鳳陽總督;已知為大鋮薦,甚感。至是,因以邊材薦大鋮,且言『臣至浦口與諸臣面商定策,大鋮從山中致書於臣,及操臣劉孔昭以力掃邪謀、堅持倫序,臣甚韙之。但本官天啟年間曾任吏科都,時同官魏大中爭缺,本官雖退讓,與當時諸臣嫌隙遂開;因牽入魏忠賢「逆案」。其實本官既未建祠、未稱功頌德,徑坐以陰行贊道。夫謂之「贊道」,已無實跡;且曰「陰行」,寧有確據!故臣謂其才可用、罪可宥也』。疏上,閣臣皆不可;士英曰:『我自任之』。旨,即士英手票也。
命工部議建宗廟。
補總兵牟文綬后軍都督府僉書,提督巡捕營;杜弘域右府僉書,提督大教場。
命公弘基、伯夢熊掌左中都督府印。
以楊振宗為都督同知,充安慶總兵。
議復懿文太子故號及靖難諸臣謚。
從太僕少卿萬元吉請也。元吉言:『皇上前謁孝陵,徐問懿文太子園陵所在,親為展拜。臣隨諸臣后,莫不手額。先臣楊守陳嘗請修「建文實錄」云:「國可廢,史不可廢」。弘治中,布衣繆恭伏闕上書,請復建文故號,爵其后裔奉祀;敬皇帝勿罪。夫減曲直不載,不若直陳其事而示之,以無可增加也。削廟號弗隆,不若引景帝故事,還懿文當日追尊故號,祀之園寢而配以建文君也。乞敕廷臣廣集眾議:「建文實錄」作何開局纂修?懿文故號、祀典作何釐正?至靖難死事諸臣,謚、廕尚缺;羨遜國之君臣何厚,愧此時之忠義多虧!良由高皇帝褒余闕、斥危素,風勵備至;靖難以后,正氣漸削,故釀為今日獪猾之徒屈膝拜偽。請將靖難死事諸臣及北京各省直城陷殉難諸臣,敕諸司備歸採錄,編成一書;令分別二等,各予謚、廕、廟祀,頒行學宮,廣示激勵』。又疏言:『先帝天資英武,銳意明作;禍亂益滋,何也?則寬嚴之用偶偏,而任議之途太畸也。先帝初臨海宇,懲逆璫用事,剝削正氣;固嘗委任臣工,力行寬大矣。諸臣狃之,爭意見之玄黃,略綢繆之桑土;敵入郊圻,束手無策。先帝赫然震怒,一時宵壬乘間中先帝以用嚴:凡廷杖、告密、加派、抽練,使在朝者不暇救過,在野者無復聊生;然后號稱振作,乃敵氛如故、■〈寇,女代攴〉祻彌張。十餘年以來,小人用嚴之效,彰彰如是;先帝悔之,於是更崇寬大,悉反前規。天下以為太平可致,諸臣復競賄賂,共肆欺蒙;每趨愈下,再攖先帝之怒;誅殺方興,宗社繼沒。蓋諸臣之孽,每乘於先帝之寬;而先帝之嚴,亦每激於諸臣之玩。臣所謂「寬嚴之用偶偏者」,此也。國步至今,艱難之極。乃議者求勝於理,而不審勢之重輕;好伸其言,多不顧事之損益。蓋殿上之彼己日爭,閫外之從違遙制。即如昨歲督師孫傳庭擁兵關中,識者俱以為不宜輕出;出則糧絕兵敗。關一不守,形勢遂失。然亦有逗撓議之者矣。賊既渡河,臣即語今閣臣史可法、姜曰廣:急撤關寧吳三桂,俾隨樞輔迎擊,可以一勝;勝則都城始固。既先帝召對,亦曾及此。然已有蹙地議之者矣。及賊勢熏灼,廷臣或勸南幸、或勸出皇儲監國南都;語不擇音,要亦權宜。然已有邪妄議之者矣。由事后而觀,咸追恨議者之誤國;倘事幸不敗,必共服議者之守經。天下事無全害,亦無全利;大率類是。當局者心怵無全利之害,非樸誠通達,誰敢違眾獨行!旁持者偏見無全害之利,意氣筆鋒,必欲強人從我。臣所謂「任議之途大畸」者,此也。乞皇上究前事之失,為后事之鹽,以寬為體、嚴為用。蓋崇簡易、推真誠之謂寬,而濫賞縱罪者非寬;辨邪正、綜名實之謂嚴,而釣距索隱者非嚴。寬嚴得濟,任議乃合。仍求於任事之人,嚴覈始進,寬期后效;毋令行間再鍾藏垢、邊才久借燃灰,誠牧之以嚴,自可任之以寬矣』。疏奏,俱嘉納之。
總兵劉良佐率兵攻臨淮,不克。
先是,良佐兵馬自山陽下,沿途淫劫。臨淮民聞其將至,嚴兵固守;良佐怒,攻之,不下。御史朱國昌言:『臨淮湯沐邑,何物么魔,鼠竄之餘,復鴟張至此!乞敕督師便宜撫勦』。已良佐開鎮於彼,眾稍懼;良佐亦慮兵民深怨,移駐壽州,乃解。
癸亥,命原任陝西總兵官趙光遠提督川、陝軍務,加都督同知。
加原任遼東巡撫黎玉田兵部尚書。
以同吳三桂破賊也。
加舊輔臣謝陞上柱國少師兼太子太師、原任御史盧世■〈榷,氵代木〉太僕寺卿,賜敕書獎諭,賚銀、幣有差。
陞與世■〈榷,氵代木〉,皆德州人。時傳言兩臣仗義起兵,擒斬偽官;故有是命。然陞已改面事北,再為輔臣。惟世■〈榷,氵代木〉出拜詔,然未聞起兵也;起兵者,為生員謝陛。
補科員黃云師等。
兵科等科黃云師、鍾斗、吏科等科左右給事熊維典、陸朗、張希夏、戶科等科給事中王士鑅、楊時化、袁鎧。士鑅、鎧俱服未闋;鎧尋卒於鎮江,鯁直不壽,人多惜之。
命齊庶人知墭等隨班朝謁,列勳臣后。
以舊居南京故也。時謂南京既為帝都,知墭等應遷;許朝謁,尤非體。咸以咎禮臣顧錫疇。
詔以追尊謚號播告中外。
禮臣顧錫疇因請補建文帝廟謚、景皇帝廟號並靖難諸臣謚,又請增理學名臣從祀先師者。俱從之;從祀一議,終寢。
禮部請建立恭皇帝專廟。命廷臣集議。
時禮臣顧錫疇欲矯睿宗失,建專廟;別太廟也。
興平伯高傑攻揚州,不克;城中民亂,殺進士鄭元勳。
傑既奉旨駐城外,又堅欲入城。時傑兵素驕,自山東南下,所掠不貲;揚人已心恐。及抵揚,咸罷市登陴,太守馬鳴騄畫守禦策甚備。不能入,猶日掠沿村婦女。揚人愈恐,守益堅;且議出戰,柔脆非敵也。元勳素豪俠,欲居調停功,出羊酒勞軍。傑自明無他,止欲安頓一軍家小,便進征耳;元勳許之。時鳴騄已升海道,尚在郡,與推官湯來賀商之;皆曰「不可」。闔城士民亦同聲言傑兵淫掠狀,願死守。傑怒,分兵困城。城中故殷富,多木客、鹽賈;乃共出財守備,街衢多樹木柵,釘(?)上下為深溝。傑升高望,知不可攻,頓兵善慶菴焚掠,城外煙火蔽日;而無賴居民,間亦乘機為利。淮揚撫黃家瑞聞變來揚,百姓遮道訴狀;家瑞集有司、紳衿、父老於城樓,軍民環堵聽。元勳曰:『高總鎮何害,不令入城?』眾譁曰:『城外殭尸遍野,惡得無害』!元勳大聲曰:『亦有揚人自相殺者,豈盡高鎮』!眾聞,譁益甚。有被傷百姓在城中者解衣前,示傷;萬眾俱怒,指元勳為傑黨。元勳恐,疾趨下城;社兵持刀及之,碎其尸。傑益怒,力攻城;守益堅。閣部可法自請督師至揚州,詣傑營;傑必欲得鳴騄甘心,為元勳報仇。可法為之解釋;且曰:『朝廷守土官,豈可擅殺』!乃館可法於福緣菴。閣部之行也,以川兵三百自隨,傑疑之;即分與二百人,然傑疑如故。時鳴騄避泰州任所;而傑防可法甚嚴,一切出入文移,必呈傑始達可法。尋以亂民橫殺,鄉紳疏參鳴騄;眾皆以為傑強之也。可法留傑營月餘,不得要領,而揚人亦苦於城守;乃以瓜洲宅傑。
授福府書堂官陶瀚等六人各錦衣衛指揮僉事,子孫世襲本衛千戶。
河南鄉官丁啟睿俘偽官陳奇等以獻。命解京正法。
啟睿,故總督兵部尚書;疏言伊弟參將啟光等所獲也。計歸德府同知、知縣等官凡七人,俱一日擒之;恢復全郡。然啟光塘報云:闖賊脅上中箭,至真定府固關死——皆訛也。
命勘議原任總督王永吉。
御史周元泰言:『永吉侈談方略,釣譽獵聲;先帝超級升遷,授之東撫。及北兵東向,堵禦無術;不閱月,連陷七十餘城。登撫曾櫻偏一隅,兵單將弱;陷一城,則一城報。永吉擁有全齊,兵權在握;敵走於前,兵尾於后,不報陷城而報復城。故同一失陷也,櫻則為罪,永吉則為功;居然改撫為督矣。十七年正月,逆賊過河,據有三晉;所望捲甲前來保衛神京者,永吉也。乃三月十九之報鬨傳,而永吉安在?夫邊督擁有重兵,當真、保告急時,調度各撫、聯絡諸帥奮臂入援,神京固金甌無恙矣。即不然,當京城失守后,亦宜協同吳三桂迅掃逆氛,以報先帝深仇。胡乃削髮被緇,望風鼠竄,以羞朝廷而誤中國,負先帝特達之知;此其罪豈尋常逃難比』!時永吉亦自疏待罪。詔責以不同吳三桂殺賊,乃削髮先回,罪無所逃;命速勘議。
兵科陳子龍言:『守江之策,莫過水師;海舟之議,更不容緩。請委兵部主事何剛訓練』。從之。
命法司及巡城御史甦獄,分應釋、應豁為三等,從公舉行。
工部尚書程註乞致仕。允之。
命議殉難、從逆諸臣。
御史宗敦一言:『先帝之變,九廟飲痛;而傳聞在廷諸臣仗義死節者,自范景文、李邦華而下,僅得十餘人。其餘拷者拷、逃者逃,甚至為逆賊草詔、屈節稱臣者,大半皆讀書中秘、蕊榜特達之人;真犬彘不食其餘矣。乞敕九卿、科道博訪死難諸臣,從優議恤;或錫以謚廕,或建祠旌表。至從逆稱臣輩,或比之畔逆之律,籍其身家、捕其苗裔。使薄海內外,曉然知殺身成仁者,不但垂芳百世,而且隆及子孫;忘君事賊者,不但身名不保,而且巢卵俱盡:不人鼓忠義,捐軀討賊者哉!臣又聞在內、在外各官,臨難偷生、塗形逋逃者,益復不少;雖與從逆有間,而官守、臣誼兩難俱容。或概行削奪,處以考工之法;或酌量情罪,治以士師之條。統惟敕部察行』!疏上,得旨速議。時吏部主事夏允彝憂居,著「降賊大議」;其言曰:『或問「唐肅宗安祿山之亂六等定罪,首大辟,次賜自盡,次重杖一百,次三等流貶;今可彷否」?曰:「是不同。唐長安雖破,玄、肅猶存;先帝何在?君崩臣活,較玄、肅時宜加一等」。或問:「唐德宗於朱泚破城,先斬降泚罷任官崔宣、洪經綸等;德宗至鳳翔,又斬喬琳、蔣鎮、張光晟等。今可彷否」?曰:「是亦不同。泚初起,止姚令言諸逆黨耳;非崔宣等助之,豈能橫行若此!今闖勢久成,諸降賊者自負恩喪節,而非闖逆同起事;則盡法中有差等」。或問:「先帝嘗有欽定「逆案」,可彷否」?曰:「是又不同。魏逆雖危宗社、殺害妃嬪、屠戮忠良,而非僭位弒主也。今逆賊,豈魏逆比。從逆當加等,何疑」!或曰:「視唐之六等空加一等是矣;何以定之」?曰:「重者辟而加籍,次辟,次自盡,次重杖乃戍,次遠戍,最輕者流近地;無貶法也」。或曰:「加罪一等,實仍六等也。今之降賊者,以何等罪,定何等刑」?曰:「宋企郊、張嶙然、黎志升、韓琳、安伸、白廣恩、陳永福等,從賊攻陷城池,或為搜宮、或為用刑,皆大逆,非從逆;不在此數。所謂「從賊」者,皆都城破后屈節者耳。其最重者,如何瑞徵、楊觀光、韓四維、黨崇雅、薛所蘊等受賊寵任,為賊偽大臣者也。周鍾手草偽詔,指先帝為「獨夫」,稱逆賊為「堯、舜」者也。楊枝起本無官,而投身請降,且偽任文選者也。光時亨,阻先帝南遷,身又降賊者也。楊廷鑑、陳名夏、魏學濂,或獻條陳、或定儀註、或請催漕,此彌天罪也:為首等。降逆為要秩,且視舊加陞——如庶吉士徑受偽編簡、科道改為弘文、少卿改為正卿等職,非投順最先、諂佞最深,何以至此!為二等。如降賊仍為偽官,要雖不改其舊,亦是受賊寵用——尊如偽卿寺、要如偽弘文、偽吏政、偽諫議、偽漕院、直指等官,何容末減!為第三等。如已受偽官,為所疏遠、不甚著名者,為第四等。初曾受拷,不能自固而降、又不甚著名者,為第五等。獻金、獻女以媚賊求免者,而北故未受偽官者,為六等:似亦至平矣。內有已受賊官,於五月十四日以未聞賊敗,先自逃回者,視本等或減一、或減二等;又有非五月十四以前為北復竄歸者,身投司憲、良心未減,或於本等議減等。惟至今未歸、歸而不出、雖云逃歸實受賊差委將為內應,此無論逃於何時,斷難減也」。或又曰:「唐以早定六等,致從逆益堅,再召史思明亂。今刑章太峻,無乃激之叛乎」?曰:「臣子所論者,一法而已矣,或誅亂而亂定,或養亂而亂滋。諸降賊者,皆誤國庸臣,非縱檢橫才也。賊之滅亡,豈附逆者能支!然國家不可不立一法,以待殺賊歸國者。凡諸從逆未歸之家,羈其妻子、錄其家產;俟之三年,有能擒賊巨魁、建功於國者,赦。雖極重如宋企郊等,苟能斬闖賊並劉、牛等賊,亦赦之可也。惟終於不歸,即加等誅族、沒籍,又非六等可論矣」』。
乙丑,召原任大學士蔣德璟入閣。不至。
德璟疏言:『臣負先帝大恩,有大罪三。臣於諸臣中獨受先帝非常知遇,而今先帝安在乎!佐理無狀,誤主辜恩:大罪一也。臣雖班次在后,遇事妄言,同官每為咋舌;而先帝每優容之。即兵餉一事,各邊虛冒甚多;先帝令臣與戶部堂司商核釐汰,意在蠲加派以恩卹窮民;而兵日虛、民日困、餉亦日絀,臣因循不效,坐致鞠凶:大罪二也。同官七人,范景文等皆能殉難;而臣以獨存,臣愧六臣矣!臣與陳演同時罷官,演被拷死;而臣以先出獨存,臣又愧演矣!臣潛蹤水次,隱忍迂延;既不能如屈原抱石自沈,又不能如虞允文借兵督戰。徒託恢復之虛詞,以自文其苟全性命之實跡,臣又愧部院諸臣矣:大罪三也。臣負三大罪,而尚可靦顏陛見,以廁足於中興佐命名賢森布之目哉』!疏奏,上俞之;命回籍,候召用。
大學士高弘圖請罷。不允。
弘圖,先為御史,曾疏詆東林;及再經起補,又以不附魏璫罷。至是,阮大鋮召對,歷辨冤狀,言弘圖素知臣者。弘圖乃力言「逆案」不可翻,士英與大鋮俱怒;故乞罷。
起張肇林為通政司使左參議。
命勘議原任戶部侍郎吳履中。
履中自北歸,具疏待罪。時金壇士紳檄云:『先帝焦勞十七年,無日不臥薪茹膽;諸臣世恩三百載,何人不食稅衣租!賊入宮而莫救,焉用股肱!臣賣主而乞降,是何心肺!既已攀龍髯而莫逮,即當奮螳臂以爭先。平時乏嫠婦之憂天,百身莫贖;此際倘厲鬼以殺賊,九死如飴。奈何周鍾以名宿之士口談忠、許大節不奪,乃授偽職弘文館學士;呂兆龍本獧薄小兒濫登科甲、當思感恩獨深,乃受偽職成都府同知。漢司隸依然仍舊,莽大夫向遽美新!不歌文山之「正氣」,君子固所含羞;更聞危素之履聲,賊黨亦應起憎。魏閹不過弄權,凡媚璫尚從逆論;李賊敢行弒帝,豈偽官可以順存!至若吳履中,諫垣頗著直聲,居鄉猶存厚道;方觀學政,晉署尚書。既熟講「明倫」之兩字,何難從先帝於九京;而屍行燕邸,既不即拚殘軀,「殺身成仁」之謂何!鼠竄里門,又不先謁新君,「為國忘家」之謂何!中興今幸有帝,無煩抱器於白馬西雝;恢復不患無人,何得藉口於黃冠故里!若設身留有用,江左之管夷吾欲存;正恐人盡如君,南朝之李侍郎安在!周鍾,本朝館選也;豈不聞方學士之麻衣上殿!吳履中,本朝戶侍郎;豈不聞段司農之正笏擊泚!一則過船再彈別調,一則再來不直半文。至於兆龍,又何足道哉』!
丙寅,起升原任禮部侍郎錢謙益為禮部尚書,協理詹事府。
起補原任簡討張居、黃文煥等原官。
大學士姜曰廣乞休。不允。
曰廣言:『前見文武紛競,既慚無術調和;近睹「逆案」掀翻,又愧無能預寢!遂使先帝十七年定力,頓付逝波;皇上數日前明詔,竟同覆雨:惜哉!夫「笑罵由人、好官自我」,臣生來無此心臉;所惜者朝廷典章,所畏者千秋清議而已』。又言:『王者爵人於朝,與眾共之;祖宗會推之典,所以行之萬世無弊也。昨者,翻「逆案」之舉,遵內傳而罷會推;此不可之大者。斜封墨敕,口助處分:種種覆轍,載在史策。皇上亦知內傳之故乎?總由鄙夫熱心仕進,見擯公論;遂乞哀內庭,線索關通。夫既在內庭,豈詳外事!但見其可憐之狀、聽其一面之辭,不能無動者,人情也。而外庭口持清議之人,亦有貪婪敗類之事,授之口實,得以反唇;而內庭遂以為盡皆如是也。間以事情密聞於上,及得意旨,轉授之鄙夫。平臺一對,演集舊文,膏唇鼓舌,立談取官,同登場之戲。最可恨者,陰持會推之柄,陽避中旨之名,使人敢怒而不敢言;而天下事從此不可為』。疏奏,勳臣朱國弼、劉孔昭等交疏攻之。
吏部尚書張慎言四疏乞休。允之;賚銀、幣,給應得誥命、恩廕。
慎言辭表有云:『先帝山陵未卜,而臣之祖父母先受絲綸;青宮皇子安在?而臣之子孫妄叨恩廕。況風聞不足進驅虎狼,回首長陵而下松■〈禾秋〉、黍稷,諸臣何以為心?而猶侈口論功乎』!慎言清執有望,人皆惜其去。
禮部請選立中宮。詔以列聖、先帝之仇未報,不許。
上嘉廟張后謚曰「孝哀慈靖、恭惠溫貞、偕天協聖悊皇后」。
既以后崩問未確,故緩宣詔。
命太僕寺少卿萬元吉再往揚州、臨淮、六合一帶調輯軍民。
元吉臨行上言:『臣屢閱北來塘報,有「闖賊被殺」一語;臣愚度之,似是「稇載而還」為確。當賊攻陷京城,師老志驕,原有敗道;今被創入秦,更挑精壯,垂涎東南。恐將士在上游者卻而趨下,在北岸者急而渡南;金陵武備素弱,何以當此!臣入都將近十日,竊窺人情,類皆積薪厝火,安寢其上。爭功者,思為史冊之矯誣;角才者,不顧公論之註射:舌戰徒紛,實備不講。一旦有急,不識諸臣置皇上於何地!伏乞申諭臣工,盡洗前習;毋急不可居之功名,毋冒不可違之清議:務萃群謀,以制一勝』。嘉納之。
丁卯,命繕寫「欽定逆案」進覽。
御史詹兆恆言:『自崔、魏煽禍,毒危宗社,幸先帝入繼大統,芟夷內難;於是以首惡正兩觀之誅、黨從列「春秋」之案,凜如也。然臨馭十有七年,此輩日夜合謀,思燃溺灰;先帝神明內斷,確不可移。今梓宮夜雨,一抔未乾;太子諸王,六尺安在?仇恥未復,悲痛常在聖心;而忽召見阮大鋮、還以冠帶,使屢年「欽案一遽同糞土,豈不上傷在天之靈、下短忠義士之氣乎』?疏奏,命錄進。
戊辰,謚已故輔臣劉一燝「文端」、賀逢聖「文忠」。
一燝,先被魏忠賢削奪;逢聖,居家殉難,故得謚。
揚州城啟。
先是,揚州久閉,客主俱疲,督輔可法無如之何。適原任兵科陳泰來至城外,請挺身入城,反復開諭;於是兵民怨漸解。城中士民出見,高傑亦加意撫慰;門始啟。
命北回各官俱回籍候議,不許瀆奏。
通政司劉士禎言:『北都諸臣鼠竄南還,謂宜埋名省愆;乃包羞忍恥,賫疏求上。不曰臣留生以圖恢復,則曰臣倡義以佐中興;不曰乞骸骨以歸故里,則曰寬殘生以養親平。臣每讀之,且訝且鄙!雖不敢謂不死之人,盡屬逆孽;但既稱有籌可展,何不與黎玉田、吳三桂連袂誓圖殺賊,而顧踉蹌苟全?且恩詔業寬一面,欲歸即歸,何必仰煩天聽!乞立渙嚴論:凡一切從北遁回,不分大小文武,俱回家靜聽,不許瀆陳。即其中有未降而逃與降而旋逃者,總令束身里居,俟事久論定』。允之。
己巳,詔議郊祀大典。
禮部言:『郊社分祭、合祭,本朝典制先后不同。謹案洪武二年十一月冬至,祀昊天上帝於圜丘。三年五月夏至,祀皇地衹於方澤。行之數年,風雨不時;高皇帝斷自宸衷,舉合祀之典。乃命即圜丘舊址為壇而以屋覆之,名大祀殿。洪武十年十一月丁亥,合祀於奉天殿;以大祀殿未成也。十一年冬十月工成,命禮部去前代之祭,歲止一祀;以首春三陽開泰之時,每歲親祀,以正月上辛行禮。十二年正月己卯,合祀天地於大祀殿。此高皇帝釐正,允為定制者也。自文皇帝遷鼎燕京,恪守未改。至嘉靖九年,世廟從廷臣議,始更為南北分祀。萬曆三年,准閣臣張居正疏,復從合祀禮。今中興之日,實草昧之時。若刪繁就簡,郊祀大典,宜一稟高皇帝合祀之制,於孟春上辛,歲一舉行;若以分祀之制,自世廟更定。統惟裁斷』!疏奏,敕廷議具奏。
以總兵吳志葵鎮守吳淞。
兵部侍郎呂大器疏劾馬士英。以「惜體和衷」諭之。
大器以定策不合,自知不為時容,疏攻士英甚力;皆正論也。內又牽及總督何騰蛟,謂其以三月巡撫,藉士英力奧援速化;識者非之。
大學士王鐸入京。
東平伯劉澤清入朝。
澤清初主立潞議;至是陛見,欲自解免,極詆東林與江北黨□誑言害己。又言:『中興所恃,全在政府。舊用大帥,自應廷臣公推;今用宰相,亦須大帥參同』。退謁閣臣姜曰廣,曰廣微以先日聲氣諷;澤清作色曰:『我在先帝時為東林所賣,被彈無完膚;不盡殺此輩不止』!曰廣默然。越數日,疏糾呂大器、雷縯祚薦張捷、鄒之麟、張孫振、劉光斗等。又條陳保邦八款,首規政府、末刺朋黨,攻江北尤力;語絕恣肆。
辛未,命內臣王肇基督催省直錢糧;已而罷之。
閣臣弘圖以內遣不可開也。
命吏部即日會推東撫。
壬申,命嚴核從逆諸臣。
閣臣士英以薦阮大鋮為中外攻,甚忿;大鋮亦語人云:『彼攻「逆案」,吾作「順案」相對耳』。於是士英疏攻從逆,謂『闖賊入都,侍從之班、清華之選,素號正人君子皆稽首賊庭,如科臣光時亨、龔鼎孳等以及陳名夏、項煜等,不可枚舉。更有大逆之尤,如庶吉士周鍾勸賊早定江南,衣冠之梟獍;宜加赤族』。又言:『今纍纍啟事罪廢諸臣,其案亦先帝所定;何以通不遵依!於所愛而登之天者,即曰先帝原無成心;於所惡而錮之淵者,即曰先帝定案不可翻』。疏上,命科、道官逐名核奏。
東平伯劉澤清請早正年號。部覆,已之。
澤清乞以今歲五月為弘光元年,以慰民望。禮臣顧錫疇謂『明詔已頒,難於再更;宜示不忘先帝』。遂已之。
太僕少卿萬元吉請卹死事總兵猛如虎等。下部議。
如虎守南陽,闖賊攻城,戰甚力,傷賊精兵數千人;城破,死之。又參將劉士傑、游擊郭門、守備猛先捷俱以勦獻、操二賊,力戰死;故元吉及之。
癸酉,命驅逐原任山西巡撫郭景昌出都,革其職。
景昌先按山東,以糾故輔楊嗣昌被逮,民哭送盈道。及起楚、晉二撫,俱未到。至是,御史朱國昌糾其不法;命驅逐遠去——同鄉輔臣鐸惡之也。
大理寺寺丞詹兆恆進「欽定逆案」。
聞閣臣士英亦於是日進「三朝要典」矣。
乙亥,復懿文皇太子謚曰「興宗孝康皇帝」、常妃曰「孝康皇后」。上建文君謚曰「嗣天章道、誠懿淵恭、覲文揚武、克仁篤孝讓皇帝」,廟號「惠宗」;馬后曰「孝愍溫仁、貞哲睿烈、襄天弼聖讓皇后」;景皇帝謚曰「符天建道、恭仁康定、隆文布武、顯德崇孝景皇帝」,廟號「代宗」;汪后曰「孝淵肅懿、貞惠安和、輔天恭聖景皇后」:頒告天下。
皆禮臣顧錫疇擬也。
丙子,復冠帶阮大鋮言「勦賊實著」與「防江兩合、三要、十四隙」。納之。
大鋮言:『臣觀連年國不振,人心渙也;聯絡行,則人心自固。然荊、襄、楚、豫、淮、海、青、徐延袤三千餘里,賊從出之路,即我防賊而失之之路也。賊巢窟在秦,則犯我者定從潼關趨陝、鞏而出洛,此其中路;從魚河堡、韓城、朝邑渡河而窺保德、蒲州、安邑,此其東路;從韓中、信陽而窺鄖、襄,此其南路。待其來犯,起而應之,而我人心已風鶴矣。何如聯絡一定,即敕授六鎮臣率重兵由汝寧與楚之撫鎮由德安而合駐於南陽,以扼其中路;徐淮鎮臣率重兵與遼鎮吳三桂合兵而駐於臨清,以扼其東路;左鎮之偏裨率重兵駐於襄陽,與鄖撫徐起元以扼其南路。蓋駐兵太遠,賊蔓難圖;太近,恐孤軍易裹。扼此數處,堅壁清野,以逸待勞;俟約會集齊而后分兵進取,此穩著、此上策也。控扼一固,便謀進而駐南陽者可以漸偪於鞏、洛,駐臨清者可以漸逼於懷慶,駐鄖、襄者可以漸偪於房、竹;漸聯、漸固、漸偪,而賊之鴟張豕突俱化為釜魚矣。夫從前用兵之失,只是集眾兵孤註於前而后無一應著,所以一敗之后,至於不可收拾。倘南陽進,而敕皖撫率兵由六、汝以接應之;臨清進,而敕淮陽一鎮率兵由鄒、滕以接應之;鄖、襄進,而川撫率兵由夷陵、荊州以接應之:則我師知后勁有人,膽氣自壯,萬無潰喪可虞。此接應一著,斷斷不可預策者也。此外,如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用董卜松落番人,會西寧之義旅;從甘肅山丹,以發蜂躉懷袖之難;募遣鞏、雒之人,以入於商、雒南;而用間牒,為潼關裏應外合之人。大約忠信可以激人之真心、金錢亦能得人之死力,權雖不可預設,機實可以互施』。又言:『守長江者,有三要、兩合、十四隙可言。何謂三要?江自湖口來,小孤而下蓮花、白沙諸洲,股數不一。直至黃石磯、趨皖城,橫衿如帶;與南岸雁儀緊對,不過四、五里而遙,可以夾扼:此一要也。過此為長風夾、三江口、柘澗灣、烏沙夾、麻布料、六百杖、梅埂、銅陵夾、紫沙、丁家洲,水面浩渺,支派細分。直至荻港,其股又合;南岸板子磯與北岸泥■〈氵义〉斜對,不過六、七里而遙,可以夾扼:此又一要也。過此為舊縣蘆蓆夾、教化度、上三山,其支派復分。直至蕪湖,其股又合;南岸清風樓與北岸蟂磯相對,可以夾扼:此又一要也。何謂兩合?賊自上游南窺者,必由東流、雁■〈氵义〉、八都、殷家匯、烏沙夾、山口鎮以至池口、青溪,而近江之岸有香口、黃湓河以隔之;水路必由小孤、黃石磯、長風夾、羅剎磯以至青溪,而與陸兵始能聚會:此一合也。池口、青溪而下,沿江陸路皆牛車棚水含缺之處,路如鋸齒,人馬難行;必欲銅婆舖、五溪橋、青陽、南陵、石簣渡山路以抵蕪湖。至蕪湖,水陸輳集:此一合也。何謂十四隙?江自東流而下,南岸如香口,其源直接建德堯城渡,與彭澤皆通;此處不慮賊分枝下船襲我水師乎?再下則有黃湓河口,其源直接雞兒灘,東通殷家匯;宜防與香口同也。再下則有大通河口,其源直接青陽、吳田舖諸處,宜防與黃湓河同也。再下則為荻港河口,其源直接青陽、繁昌,宜防與大通河同也。再下則有魯港,其源直接下方渡、石簣渡,宜防與荻港同也。再下則為蕪湖河口,其源直接涇縣、旌德,其宜防更倍於魯港矣。再下則為姑孰溪采石口雖緊繞太平城下,而其源直接宣城、黃池,宜防更倍於蕪湖口矣。以北岸言之,對雁■〈氵义〉則有安慶山口,其源直接太湖倉巷,通宿望漳、潑諸河,此急宜防者也。下此為樅陽河口,其源直接羅剎河、廬江諸處,宜防與山口同也。再下則為湯家溝,此桐城出榖■〈氵义〉路,宜防與樅陽同也。再下則為灰河,其源直接無為、廬江,宜防與湯家溝同也。再下則為泥■〈氵义〉,其源直接無為州城,宜防與灰河同也。再下則為濡溪口,此乃巢河出江大路,宜防萬倍於諸處矣。再下為西梁山河口,此乃私鹽興販之藪,與南岸和尚港奸徒呼吸相應;尤為要道宜防矣。山川形勢,瞭然如此。乞敕兵、工二部:兩合之地,必集水陸重兵。三要之處,作速相地估工。如雁儀宜築〔堡〕與安慶相聯,泥■〈氵义〉必築堡與荻港相聯,蟂磯必築堡與蕪湖相聯;分置遊巡之兵,遠發陸地之撥。務以兩合聯絡三要,以三要弭控此十四隙:斯江防固矣』。疏奏入,服其詳明;然未能行也。
丁丑,吏部侍郎呂大器乞致仕。允之。
大器堅主立潞議,慮有后禍,以親書「告廟祝文」抄錄送閣。其謝表末有云:『臣自此云遊遠涉,恐當事者誤以往名遠瀆天聽,致形蹤無獲;臣不敢不預為請明,入譏其橫』(?)。
應安巡撫左懋第疏請北行。命吏、〔兵〕二部酌議。
時懋第聞母訃,自請解任北行。且曰:『如得叩頭先帝梓宮之前以報察覈之命,臣死不恨』!上許之。
逆賊張獻忠攻破重慶,瑞王並原任巡撫陳士奇、監司陳其赤等皆遇害。
時兵民死者甚眾,婦女俱砍手死。
贈死難沭陽知縣劉士璟山東僉事。
士璟,先為揚郡訓導;轉沭陽令。北兵至,竭力捍禦;城破,不屈死。
命治內臣何志孔罪。既而釋之。
初,寧南侯左良玉接監國詔書,不肯拜。江督袁繼咸貽書良玉,備道上倫序之順;乃開讀如禮,屬內臣何志孔、巡按御史黃澍入賀——實伺朝〔廷〕動靜也。澍陛見,面數馬士英不宜垂涎綸扉,棄皇陵入朝;又得張獻忠偽官周文江銀八千兩,題授參將:罪可斬。帝曰:『若有此事,先帝時何不糾舉』!然澍猶攻詆不休。時志孔亦隨澍詆士英;司禮監韓贊周叱志孔使退,將議處分。士英恐失良玉心,疏寬志孔;竟釋之。
戊寅,封左都督常應俊為襄衛伯,食祿一千石;子孫世襲。
應俊以皮匠負上脫危,初授都督,世錦衣。至是,復進世封。
左都御史劉宗周請駐蹕鳳陽,以圖恢復。命宣付史館。
宗周舟次近郊,疏言:『今日中興大業,舍討賊復仇,無以表陛下渡江之心;非決策親征,何以作忠臣義士之氣!至討賊次第,必先據勝形。江北淮、鳳等處雖立重鎮,尤當重在鳳陽,以駐親征之師。蓋中都天下樞,東扼徐、淮,北控豫州,西顧荊、襄,南去金陵不遠;以此漸恢漸進,秦、晉、燕、齊必有應者』。又言:『先帝十七載憂勤,可對皇天而泣后土;一旦身殉社稷、罹古今未有之慘,而食報臣工如此之薄!何怪從逆諸臣纍纍若若,朝君臣而暮■〈寇,女代攴〉仇!昔人云:「死者可怍,生者不愧」!仰惟陛下再發哀痛之詔,將先帝十七年遺事,大書特書,布告天下;而后乃興問罪之師,請自中外諸臣之不職者始』。疏奏,中外聳動。
命肅朝班。
湖廣巡按黃澍疏糾原任巡撫王聚奎。命從重勘議。
聚奎先為御史劾楊嗣昌,再劾陳啟新,被謫。及超擢楚撫,至長沙赴任,因人心風鶴,城不可守,奔還武昌;故糾。
己卯,禮部更議思宗廟號以請。詔仍舊。
時忻城伯趙之龍疏言「思」非美稱,援證甚核。禮臣顧錫疇改擬「正宗」以請,閣臣高弘圖固執前擬。上重違其意,命仍之。
庚辰,詔於明年正月行郊祀禮,仍遵洪武合祀制。
辛巳,大學士馬士英疏薦謝陞、張捷。命九卿、科道公議。
疏言:『二臣清執無黨,又非「逆案」;宜以升為吏部尚書帶閣銜,捷為吏部侍郎』。皆阮大鋮意也。
陞未任右都御史徐石麒為吏部尚書、工部左侍郎何應瑞為本部尚書、戶部右侍郎張有譽為左侍郎。
起登萊巡撫徐人龍兵部右侍郎,王心一仍原官刑部右侍。
后人龍以不謹察。
陞御史王燮都察院右僉都御史,巡撫山東。
后燮降北為御史。
詔於七月初二日恭迎聖母。
戎政兵部尚書張國維請增防三輔。命覆行。
疏言:『為國之道,必居重方能馭輕。從能為江左策者,無不曰守河而后可以守淮,守淮而后可以守江,控荊、襄而后可以固建業。惟今日事勢,漸覺不同。蓋患在外者,當以藩籬為先;而虛在內者,更當以根本為急。我高皇建都江南,鳳、泗、滁、和等處雖不名「輔」,而實有藩屏意。今皇上已封四鎮,握重兵守江北矣;獨不曰江南不可狃乎?請除舊設水陸額兵外,另於南城外設戰兵三萬——少亦一萬五千,統以能將,殫力訓練;倣漢設京城之制,為朝廷中輔。其沿江下也,請於京口設戰兵三萬——少亦一萬五千,統以能將,殫力訓練,為蘇、松、常、鎮之外藩,淮南之屏蔽,以為朝廷東輔。其溯流而上也,請於蕪湖設戰兵三萬——少亦一萬五千,統以能將,殫力訓練,為徽、寧、太之外藩,淮西之屏蔽,以為朝廷西輔。中輔,譬腹心也;左、右輔,譬兩翼也。無事分守,有事互援。目前則三路屯兵,始為內地虎豹之勢;異日則三路進勦,即以為中原恢復〔之〕圖。如是而后,天子尊嚴、中興之功可次第舉矣』。先是,吏科都李沾亦言:『國家仿藩鎮之意分諸鎮,宜令督、鎮碁置星列,以壯藩籬;而天子內總六師,以重根本」。意與國維疏同。然竟不行者,畏四鎮猜也。
壬午,削舊輔溫體仁謚,追謚舊輔文震孟等。
禮臣顧錫疇請謚震孟「文肅」、原任禮部侍郎羅喻義「文介」、原任少詹姚希孟「文毅」、原任南京兵部尚書死節呂維祺「忠節」;又言:『溫體仁蒙先帝委任最專且久,負先帝最大且深;乃濫叨大典,竊謚「文忠」。乞將體仁原謚或更、或削,使天下知幽芳所在,雖久遠而必揚;兇德所歸,縱掩護而必斥』。疏奏,震孟等俱依擬,體仁謚削。
陞原任禮部何楷為戶部右侍郎。
楷為言官,因糾楊嗣昌,謫。至是,以服闋,部中陪推,躐遷部堂;閣臣鐸薦之也。
陞徽寧道副使程世昌都察院右僉都御史,巡撫應、安等處。
再加陞舊輔臣謝升少師兼太子太師、盧世■〈榷,氵代木〉工部右侍郎,陞福建按察使王應華光祿寺卿,及兵部尚書黎玉田並充大行皇帝、皇后山陵使。
陞、世■〈榷,氵代木〉、玉田俱在北,應華素諳堪輿;故有是命。
下監生陸濬源於理。
濬源故兄澄源,崇禎時為兵部主事;屢疏攻門戶,京察為民。至是,濬源疏言:『國家禍本之酷,不在流賊而在百官,不在今日而在四十年前;借國本為題,沽名出色,踵發不休。恭誦監國諭赦內一款:罪廢各官,除「逆案」、計典、贓私,不得輕議。然皇上知有「逆案」,未知「逆案」之羅織也;知有計典、贓私,未知計典、贓私之砌陷也。「逆案」一書,先帝專為逆璫祠頌諸臣而發;在事各官棄去本題,一味羅織,砌入「三案」多人。夫「三案」者何?挺擊、紅丸、移〔宮〕也。「三案」在神祖末年光廟大漸時,魏忠賢尚未用事,有何關涉!諸臣始借「三案」為做官張本,繼借「逆案」為陷人阬阱。乞皇上俯賜宸覽,知「逆案」之羅織,即知計典之砌陷;知挺擊之罔誣,即知紅丸、移宮之顛噬』。內又參錢謙益、許譽卿招搖把持,為奸貪尤。疏奏,為通政使劉士楨所參,遂下獄究擬。尋以阮大鋮暗解,得釋。
甲申,以邱磊為山東總兵。
磊久客山東,縱兵擾民,所至城閉民逃。然麾下多遼人,頗勁;故用之。
陞太僕少卿郭維經大理寺少卿、御史宗敦一大理寺右寺丞。
贈舉人張履旋御史。
履旋,吏部尚書慎言子也。賊偽官至縣搜捕甚急,履旋義不受辱,投崖死。
贈原任吏部主事程良籌光祿寺少卿,舉人劉申錫知州、生員楊之金教授;祠名「義烈」。
良籌,工部尚書註子;起兵討闖,與申錫等俱死。
以黃斌卿防禦京口。
命設山東、河南、山西各官,並推巡撫。
蘇松巡撫祁彪佳以蘇郡焚劫聞。詔禁止之。
先因蘇州衿民聞項煜等從逆,紛紛檄討。至五月初十日,奸民乘機焚搶;於是煜與大理寺正錢位坤、通政使參議宋學顯、禮部員外湯有慶四家,蕩洗無遺。二十五日,常熟又焚;原任給事中時敏家三代四棺,俱行劈毀。彪佳言:『三吳民情囂動,而今所借者又忠憤義激之名;與其震之使懼,不若感之使服。夫治人之防,在國法;國法誠申,人心自正。乞將現在從逆諸臣最著、最真者先行處分,使地方士庶無所藉口;餘仍遵照恩款,俟其反正。再乞嚴旨申諭焚劫之條,加等重治』,允之。時太倉討檄有云:『豈方、黃之屠戮過慘,報以貳心之臣;抑崔、魏之衣缽猶傳,復睹叩頭之事』!人以為名言。
命都司同知陳謙獎賚鄭芝龍,調其兵六千入衛。
乙酉,命速議北使事宜。
督輔可法言:『吳三桂破賊后,畿輔間必為我有。但彼既能殺賊,即為我復仇;予以義名,因其順勢,先國仇之大而特釋前嫌,借兵力之強而盡殲丑類,亦不得不然之著也。今□馬聞已南來、兇■〈寇,女代攴〉又將東突,未見廟堂議定遣何官、用何敕、辦何銀幣、派何從人;議論徒多,光陰已過。萬一北兵至河上,然后遣行,是彼有助我之心,而我反拒;彼有圖我之志,而我反迎。既示我弱,益長敵鋒。乞敕兵部速議』!從之。
命舉堪任西北守、令者。
督輔可法言:『目今人才告乏,西北危北,人人自危思避。臣以為宜倣保舉法,通行省直撫、按、司、道及在京九卿、科道官:果才膽過人、堪拯危亂者,不拘資格,各舉一人;起送到京,赴臣軍前,酌補西北守、令缺。俟有功,超擢』。從之。
增設兵部侍郎二員、鎮江撫臣一員。
命魯王暫駐處州、崇王暫駐臺州。
召對閣臣高弘圖等。
為北使事也。凡七議,皆弘圖等定:『一、梓宮葬田貴妃墳園,此出自逆■〈寇,女代攴〉。合於天壽山特立陵墓,選日恭厝;東宮、二王神櫬訪有確據,亦選地安厝如禮。一、吳三桂、黎玉田仗義購兵,當日必有成說。陳洪範此行,須與吳鎮議,或面、或書。如議分地,割榆關外甌脫與之;以關為界。若議榆關內,則山陵單弱,何以安設備守!惟金、幣不妨優厚,應著於令。助我勦■〈寇,女代攴〉有功,復應勞軍若干,亦宜從厚。若許使臣別有便宜,非廟議僉同以去不可。一、建州南北關舊賚有制,崇禎三年后,概廢。今議款,料必併議舊賚。須告以中原淪陷,物力未充;俟三年匹馬不犯后,每量增歲幣十分之三,漸補積年缺額。一、國書體裁,景泰中,曾稱「也先可汗」;今或「可汗」之,或稱「金國主」,宜會議。一、使外國,具有成禮。今敵據燕京、稱帝號,我使第不至屈膝,即是不辱命,全天朝。一、歲幣多寡,陳洪範到時可議。十萬外,數目太多,必須馳奏;十萬上下,聽便宜行。一、敵若先勒銀、幣然后退,須陳洪範留燕都,急將誓表馳奏;再遣官賫銀、幣、誓詔往,洪範及吳三桂、黎玉田面議,令歃〔血〕書誓,乃為有濟』。疏奏,命會同府部等官從長酌議。弘圖曰:『必不得已,山東決不可棄,當以河間為界』。士英曰:『南北分疆,與今上為與國可耳』。工科都李清疏言:『今之言款,大約以不忘陵寢、不忘神京,借□討闖為言。然既曰「經理」、又曰「款」,則凡此陵寢、神京者,力取乎?抑口舌爭乎?若以力取,勢必長子督旅,行人執辭曰:「若還吾地」!但未知猛士謀臣,果如雨如云否?能唾手獲否?若言求金曾歸宋燕京與河南、陝西矣,然不旋踵失;非徒強敵能取,而氣索則力孱,其求不足以守之也。今無論往而未必求,求而必不得;即求而得矣,未得而我之酬謝有窮,既得而人之徵求何極!夫以小民脂膏不用之飽騰,而作金帛糜費;民窮而餉匱、餉匱而兵枵、兵枵則衝突,情見勢屈,恐江南已騷然糜敝,而謂吾能返陵寢、神京否?若「借敵討闖」一說,古有之矣:善則回紇助唐,不善則蒙古翊宋。然考其時,唐雖借援回紇,而帥之者李、郭;宋雖借援蒙古,而協之者孟珙:自恃而不全恃人,故能為我用。今誰為李、郭?誰為孟珙?可恃乎、不可恃乎?則當思真德秀之言,曰「亟圖自立」也。臣願皇上一面遣使,仍一面下詔亟籌自立計;則以款為賓,以戰、守為主。我既有備,何憂事之不濟哉』!疏奏,俞之。
●偏安排日事蹟卷三
七月丁亥,祀高皇以下於奉先殿,以大行皇帝、皇后祔祭。
以太廟未成故也。
命暫停緝事衙門,以五城御史糾察。
蘇松巡撫祁彪佳言:『洪武初,官民有犯,或收繫錦衣衛;當事者因非法凌虐,高皇帝乃於二十年焚其刑具,送囚刑部審理:是祖制原無詔獄也。后乃以煆煉為功、羅織為事,雖朝廷爪牙,實權奸鷹狗;迫勒成獄,法司無敢雪冤:此詔獄〔之〕弊也。洪武十五年,改儀鸞司為錦衣衛,耑常直駕侍衛,未嘗有所理攝。迨東廠立,始開告密;用銀而打事件,得賄而鬻刑章。無籍兇惡,倚恃投充;鮮恥士紳,交通倖免。飛誣多及善良,赤棍立致巨萬。招承多出弔拷,怨憤充塞京畿。欲絕苞苴,苞苴彌甚;欲清奸宄,奸宄益多:此緝事〔之〕弊也。若夫刑不上大夫,祖宗忠厚,立國之本。及逆瑾用事,始去衣受杖;刑章不歸司敗,撲責多及直臣。本無可殺之罪,乃加必死之刑。當其血濺玉階、肉飛金陛,班行削色,氣短神搖;即卹錄隨頒,已魂驚骨削矣。天下歸忠直之譽,朝廷受愎諫之名:此廷杖之弊也』。疏奏,閣臣曰廣擬革;不允——諸內臣意也。曰廣疏奏甚力,有「緝事〔不〕除,宗社且不可知,何廠衛」等語;乃命五城御史體訪——識者已知廠衛之必復矣。御史朱國昌復極言立廠衛之害;報聞。
陞國子監監丞陳龍正禮部員外、原任臨川知縣張采禮部主事。
后北兵入嘉興,龍正居家病瘧;感憤,不療死。
加去任吏部尚書張慎言、工部尚書程註太子太保,予廕。
巡撫湖廣何騰蛟疏陳守楚要著,以固長江。從之。
言『楚土地自荊、襄下帶蘄、黃,沿江二千餘里;自非於扼要害處各設重兵宿將,一處疏虞,全疆潰敗。除武昌為全楚根本、已有鎮臣左良玉世守外,其扼要之地有四:一、荊,襄;一、岳陽;一、承德;一、蘄、黃。荊、襄,全楚門戶,在所必爭。但目前尚稽恢復,則兵將安插無地;防禦之著,宜併力於岳陽設總鎮一員,統領水師五千、馬步一萬,直抵荊河口,灣泊於監利、公安等處,以防狡賊之順流;馬步屯劄於城陵磯,以應舟師之聲勢。水陸俱備,則上流固。承天,陵寢所在,難聽賊久踞,然未可輕率;其原設總鎮應駐兵於仙桃、漢川兩處,內固漢、沔各湖之險,外連承德各寨好義之民,以守為復局從此定。再如德安與蘄、黃,皆屬喫緊。惟是蘄、黃近而德安遠,守遠不如守近;宜設兵一萬、總鎮一員為之駐防,起自陽邏、團風、道士洑以至富池、田鎮、清江各要口皆屬其轄;而更聯絡蘄、黃山寨,作我外援,則下流固。若馳驅中原,固有三路並進之功;即暫安江左,亦有萬里長城之勢』。疏奏,命議行。
戊子,原任大學士孔貞運卒。
謚原任督師兵部尚書盧象昇「忠烈」。
象昇以丁憂督師,死賈莊之戰。先帝時,贈太子少師;至是,補謚。
起用罪廢各官;復原任左僉都金光辰原官,候服闋用。
光辰,先帝時以禦前救劉宗周故,謫。餘皆罪廢,或降調者。
陞李之椿光祿寺丞。
之椿,以吏部降。
己丑,吏科都章正宸疏陳國是。
正宸言:『今日形勢,視晉、宋更艱難。肩背腹心,三面受敵;而捍將驕兵,漫無足恃:豈真虎踞龍蟠不拔之業哉!而當事泄泄偷息,何也?遙望故都,傷心離黍;夫亦念祖宗弓劍所藏乎?先帝、先后殉社稷之烈乎?青宮、二王陷淪賊壘望援噓涕乎?從君以亡者守正諸臣冤慘乎?三百年生養黔黎盡為蟲沙猿鶴乎?兩月來,聞文吏錫鞶矣,不聞獻馘;武臣私斗矣,不聞公戰;老成引遁矣,不聞敵愾;諸生卷堂矣,不聞請纓。如此日望興朝之氣象,臣知其未也。今宜以進取為第一義;進取不銳,則禦守不堅。當亟檄四鎮分渡河、淮,與河北、山左協力,互為聲援;使兩京血脈通,而后塞井陘、絕孟津、據武關、攻隴右,豪傑並起,賊不難旦夕殄矣。陛下何不縞素親率六師至淮上,豈必冒矢石、履戎陣哉!聲震同仇,勇憤百倍也』。
庚寅,陞應安撫左懋第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——經理河北、聯絡關東軍務,加馬紹愉太僕寺少卿兼兵部職方司郎中、陳洪範太子太傅,款北。
書稱「大明皇帝致書北國可汗」,以銀十萬、緞絹各數萬行。又賜陷北諸臣及吳三桂詔諭,通和意。懋第言:『臣此行往問先帝、后梓宮,又問東宮、二王消息,當衰麻往,誼不敢辭;但臣銜當議。臣同行之人,不得不言。臣銜以經理河北、聯絡關東為命,帶封疆重寄之銜;而往議金繒、歲幣,則名實乖和。以此銜往敵所,將先往奪地而后經理乎?抑先經理而后往乎?此銜之當議者也。若同行之馬紹愉,即臣壬午年所特糾。紹愉赴北講款,奴顏婢膝,許金十萬、銀一百二十萬;敵送之參、貂無數,令復歸。臣疏言「中國寬一馬紹愉,北廷添一中行說」;而紹愉遂遞解回籍矣。今與臣連鑣出使,可無一言哉!如皇上用臣經理,祈命洪範同紹愉出使,臣不敢復言北行矣。如用臣同洪範北行,則去臣「經理聯絡」之銜;但紹愉似可無遣也』。疏奏,閣部俱請止紹愉,改用原任薊督王永吉。詔遵前旨。
安廬巡撫張亮以闖逆可乘,請解任辦賊,視賊所向進討。允之。
尋召亮入京議;既而不果,復遣還任。
補原任刑科李汝燦、御史黃宗昌原官。
汝燦,先帝時以建言,處。
命總兵金聲桓駐防揚州。
辛卯,補原任工科陳燕翼原官。
燕翼,先帝時以劾黃澍冒功,謫。
陞戶科都張元始太常少卿。
壬辰,贈先朝名臣吏部左侍郎葉盛為吏部尚書,補吏部尚書羅欽順廕。
從禮臣顧錫疇題請也。遠年補廕,人爭覬覦矣。
定守護鳳陵戍兵五千人。
追謚繼妃李氏「孝義端仁、肅明貞潔皇后」。
授進士陳震生等中行職,班三詔。
震生、汪鉉、盧象觀、張翂之、王鳴珂、歐養素六人,皆應授邑令。至是,借差,改京職;與大理寺丞詹兆恆同班詔四方。
命嚴汰劄付武職;非兵部、督、撫總兵等官,不得擅畀。
原任戶科熊汝霖疏請喚群迷、昭臣分。俞之。
疏言:『當事諸臣爭誇定策,罔計復仇;處堂未已,且為斗穴。噫!此乾坤何等時,不刻刻籌兵籌餉、議戰議守:如何防江?如何守淮?如何控制荊、襄?如何定齊、豫?如何使諸鎮賈勇北伐,毋戀戀淮南?如何使督、撫一意西征,毋懸懸江左而一味招搖構嚷、露齒張拳?始武與文爭,繼文與文斗。清夜自想,究有何因?是盜已入室而奴且鬨庭,主人翁俛首聽之;天下事其有濟哉』!疏奏,俞之。
癸巳,鎮江于永綬等兵亂。
督輔可法部將四人劉肇基、陳可立、張應夢、于永綬,皆以功遷鎮帥,加宮銜;而永綬尤桀黠。相與統騎兵百餘、舟二百餘,從可法北征,暫住京口。會浙撫所調都司黃之奎亦部水陸三、四千戍其地;之奎安靜,獨鎮兵橫。偶一騎買民瓜,半予價;民詈之,□刀砍民;兵怒,縛買瓜者投江中,遂大隙。六月二十六日,浙續發防江兵至,守備李大開率之;怒鎮兵衝道,砍其馬,殺二、三人。馬負劍馳本營,鎮帥知有變,率兵與大開相擊;他浙營坐視莫援,大開矢洞脅死。鎮兵乘機焚掠,死者約四百人,罄虜財物。撫臣祁彪佳聞亂,從蘇郡整部伍,疾至。永綬等兵聞風,亟遁。彪佳兵追之,所收貨資、衣甲甚眾。奏聞,命四將由六合趨可法軍前聽核治而已。未幾,移駐儀真鎮,民始安。
革北還御史江承詔職為民。
以應按賀登選代題,故先削職籍。
陞四川巡按劉之渤都察院右僉都御史,巡撫本省;以御史米壽圖巡按。
吏科左熊汝霖言:『蜀事已為書腐陳士奇壞盡,今不宜用一弱不勝衣之之渤』。不聽。士奇為提學,則談兵;及為巡撫,則又談文。故汝霖及之。
戶部以兵增餉缺,請敕會議量入為出;又請開援納事例。俱從之。
甲午,命從逆諸臣以六等定罪。
從科臣馬嘉植請也。嘉植言:『今日可憂者,乞師□□召兵□□,自昔為患。及今不備,萬一飲馬長淮、侈功邀賞,將來亦何辭乎』?又請從逆諸臣倣唐六等定罪。從之。
命各鎮舉用大帥,俱聽督輔史可法題請。
召對北使陳洪範、馬紹愉等,議卹原任兵部尚書陳新甲。尋以科疏,已之。
時左懋第以憂不入,獨閣部、九卿、科道與洪範及紹愉俱對。上言及款北,紹愉言:『先帝時,曾命臣使北;若款成,必無今日』。上問「何以不成」?紹愉言:『使者再往,則款矣。主款者陳新甲,以言官劾棄市,故輟』。上曰:『如此,新甲應卹』。諸臣無應者,獨詞臣陳盟朗應曰「可」。上因命即卹,並察處劾新甲者。時諸臣恐殿上相爭,蹈勳臣前轍;遂退。既而工科都李清等言:『新甲受任中樞,楚、豫喪失者為襄陽、河南、汝寧、南陽、歸德等六郡;即恭皇帝飲恨上賓,禍亦由此。且又誤聽張若麒言,出關催戰;舉五鎮八萬之精銳,盡喪海濱。今者皇畿淪陷,其病原此。不以為罪,將舉而功之乎?當日刑部初擬,猶緩以秋刑;先帝竟改票另擬,加之立決。蓋惡其以浪戰誤國,又惡其以泄款辱國;而非以主款死也。乞將新甲罪狀再頒天言,仍昭原擬』。又給事中袁彭年、陳子龍復特疏爭之。遂已。
改吏部員外倪嘉慶為戶科給事中,察核直省錢糧。
大學士高弘圖薦其有心計故也。
丙申,左都御史劉宗周言文武將相未盡調和、宮府表裏多出權宜,又以紀綱法度、風俗人心為言。俱嘉納之。
命速議開國、靖難及正德、天啟慘死諸臣謚。
時靖難諸臣謚雖奉俞旨,然以人遠事湮,又禮部顧錫疇將祭南海,中止。至是,工科都李清復舉崇禎時前疏請之。得旨:「速覆」。
丁酉,以杜弘域、楊御蕃、牟文綬、丁啟光、竇國寧、胡文若補三大營各總兵官,弘域等統一營至五營,啟光等統六營至十營。
命推補原任戶部尚書于仕廉等。
從忻城伯趙之龍請也。
淮揚巡按王燮以皇太子及二王皆遇害聞。
時有未任陽春縣典史顧元齡於五月出都,親見闖敗奔,被吳三桂西追去訖。又傳言皇太子卒於亂軍,定王、永王俱於賊走日遇害於吳三桂宅;內皇城宮殿、太廟、享殿各門俱焚,惟存正陽一門,前三門外焚劫更慘。燮據元齡言以聞。聞者流涕。
戊戌,命核鳳陽總督朱大典。
原任戶科熊汝霖言:『近聞北騎南下,山東諸郡豈可輕委!南北諸鎮非乏雄師,不於此時渡河而北——或駐臨濟、或扼德河,節節聯絡,斷其來路;直待長驅入境,徒欲一葦江南,公然向小朝廷求活乎?且闖賊遁歸,志在復逞。及今速檄諸鎮過河拒守,一面遣使俾北回轅,然后合五鎮全力分道西征殺賊,可以成功。總在我內外文武諸臣凡事實做、急做,無滋議論、無遲時日而已』。又言:『大典雖屢挂彈章,然毀家措餉,宜令充為事官,北行』。命核議具覆。
撫寧侯朱國弼疏枚卜、會推同五府。不允。
國弼言:『間者兵部會推勳武臣,而九卿、科道與議;獨吏部枚卜會推,臣等不問。此后必約見任諸勳,虛公商榷,列名上請』。詔以朝廷設官,各有職掌,即閣部不得相侵;會推五府,出何典制?已之。
起補大理寺正喬可聘河南道御史,掌印。
大學士馬士英乞休。不允。
以劉宗周疏糾也。
庚子,萬壽聖節,帝御殿,百官朝賀。
識者以為國哀伊邇,宜倣宋高宗免朝故事。
陞開封府推官陳潛夫為江西道御史,巡按河南。
壬寅,工科左李維樾請改款北為酬北,□□□□。從之。
命上供應用諸物須內衙門彙奏點過,方發部備用。
工科都李清言:『皇上自中州播遷后,櫛風沐雨,備極艱難。光武之不忘麥飯、豆粥,唐宗之不忘質衣僦舍,皆從安樂中憶艱難,蓋以勵儉也。若皇上持此自勵,則安不忘危,侈源塞矣。非然者,奢用必至多藏,多藏必至厚斂,厚斂必至煩刑;恐全盛之天下膏血亦殫,而況半壁之膏血有幾!伏乞申飭內外,廢無用之金玉、罷不時之傳奉!勿謂奢小而為之,錙銖亦巨萬之開端;勿謂儉小而不為,巨萬亦錙銖之層積』。上俞之。
詔謚廕大典,子孫不得擅求;瀆奏者禁。
謚山西巡撫蔡懋德「忠襄」、隨州知州王燾「忠愍」。
懋德,以督戰遇害;燾以城陷,自縊。皆禮臣顧錫疇同里也。
命事係兵機者,照例密封下科。
癸卯,革閣部鎮將于永綬職,帶罪立功;降〔劉〕肇基、張應夢各三級。仍命自今兵將調集地方,俱聽撫臣節制。
追贈開國功臣潁國公傅友德、宋國公馮勝等。
從工科都李清言也。
革從逆諸臣職;命法司察有確據者,先行撫、按解京正罪。
原任戶科熊汝霖言:『北都一案,臣嘗訪之來者,確知梁兆陽、楊觀光、何瑞徵為從逆獻謀之首,侯恂、曹欽程為出獄謝恩之首,方岳貢、魏藻德為見朝報名之首。而湯文瓊以布衣死難,衣帶中藏有「位非文丞相之位,心存文丞相之心」二語;賊兵以此責陳演,斬於市。應揭出以惇史』。疏奏,命核議。
甲辰,革原任漕道莊應會職。
兵科陳子龍疏糾其貪也。
廕從龍內臣屈尚忠、田成等各弟姪都督同知,世襲錦衣衛指揮使。
禮部尚書顧錫疇疏糾從逆諸臣。命察議。
疏內所糾,乃何瑞徵、周鍾、項煜、楊廷鑑、陳名夏、魏學濂、方以智也。
奪故輔溫體仁、薛國觀、周延儒官廕、總理熊文燦祭廕宮銜。
御史鄭友玄言:『延儒之貪,倍於國觀;體仁之奸,又毒於延儒。今延儒、國觀皆相繼伏法,獨體仁以先死逋誅。乞將體仁官廕、貲產,或顯斥嚴追、或比秦檜丑繆之謚,貌其奸慝;勿令國觀獨恨地下』!疏奏,追奪有差。
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宗周入京。
丙午,督輔史可法疏陳分設四鎮始末,且請朝臣論是非、疆臣論功罪。納之。
初,四鎮垂涎揚郡;可法不得已,許有警時各安頓家眷。謂之「有警」,則無警時不得駐耳。然以調停故,坐羈北伐;識者恨之。
議旌北都死難布衣湯文瓊。
東平伯劉澤清請宥故輔周延儒助餉贓銀。命刑部酌議。
時輔臣姜曰廣見澤清疏,惡其漸干朝政,故暫停不下;欲令發自言路,奉有俞旨,然后下澤清疏,止批「已有旨」而已。既久無言者,乃票「發部」。
戊申,戶科羅萬象請以副榜充貢。不允。
閣臣鐸意也。時請贈廕者,鐸概持之;然自他輔票擬,又允之。濫觴遂開。
兵科陳子龍陳防守要著。命速行。
一曰北使宜速:『臣料敵今在臨、濟間者以安民為名,不過建州零騎,或即我降將。萬一大眾南下,而我玉帛待諸境上,城下之盟,國體益傷!宜敕左懋第、陳洪範等星馳渡淮,先賫敕諭往;而令馬紹愉等護銀、幣續行。沿途將登極詔四行騰布,使諸夏曉然知有共主,則人心尚可鼓也』。一曰河、淮當守:『淮自濠、梁以上,秋冬之際,淺而難守;河自徐、邳以上,歸德、汴、洛之境,荒遠近■〈寇,女代攴〉。今我所恃江北障蔌,四鎮兵耳。劉澤清扼守淮陰,劉良左並鎮濠、壽,差為得策。揚州無藉兵守,高傑之來,安頓家眷;今秋氣漸爽,聞其久懷進取,自當速往徐、邳本汛,控黃河上流。黃得功素稱忠勇,亦當移鎮符離、宿州,以便東西策應。其應用糧餉,當先待會計,陸續措發。移兵之期,斷不可過此月矣』。一曰江防宜密:『數月來料理江防,兵非不多、將非不勇;但患統制未一、分汛未明,船隻鮮少耳。今黃蜚雖未受事,而上有鄭鴻逵之師、下有黃斌卿之師,但當畫分信地,凡諸零星兵船皆附麗之,令其益廣召募;鄭、黃二師須兵萬五千人、船五百號,聲勢始壯。似當即日給發,令刻期受事者也』。
禮科袁彭年請授楊鶚沅撫、王永吉楚督、牟文綬楚鎮,以備闖逆。命速議。
命拏究四川貢生吳邦策。
先是,邦策寓都門,目擊闖逆變,取偽吏部告示並私記,藏之髮中。至留都,刊「國變錄」;分死難、刑辱、囚辱、潛身、叛逆、授官、誅戮七款,臚列姓名。內職方郎龔彝以崇禎十六年陛辭,而誤刊授職。疏辨,因命拏究邦策。
己酉,寧波府通判朱統銂疏請保舉。不允。
旨謂「先朝之壞,壞於保舉;不必行」。
內傳戶部左侍郎張有譽陞本部尚書,閣臣高弘圖等繳御札爭之。不聽。
有譽曾任漕儲道,上召對時,勳臣朱國弼力爭漕運總兵不可罷;有譽不與辨,惟歷陳漕事原委,洞如指掌。國弼一語不能對,頰赤而已。至是,以尚書周堪賡久不到任,傳陞有譽為之。識者謂「且啟阮大鋮等傳陞漸也」,勸有譽力辭;不能從。工科左李維樾言:『當此軍興浩繁,有譽經濟通才,用之甚當;乃臣同官章正宸請繳御札、閣臣弘圖等合辭引咎,豈為有譽爭哉!正以中旨傳宣之漸,不可長耳。臣願皇上慎持之』。報聞。
庚戌,命馬上差官催禮部右侍郎黃道周赴任;又命吏部主事葉廷秀以都察院堂上官,涂仲吉、朱水明以翰林秘秩用。
兵部侍郎解學龍疏薦黃道周等;票擬者,閣臣鐸也。前超陞何楷、今超陞廷秀,遂為異己藉口矣。
辛亥,上傳〔諭群臣〕。
諭曰:『朕痛九六之運,方資群策,旋軫故都;乃自殿爭啟釁,馴至穴斗成風。封事雖勤,廟算安在!先帝神資獨斷,彙納眾流,天不降康,咎豈在上!朕本涼德,冀爾文武大小諸臣鑑於前車,匡復王室!昔漢宣起於艱難,丙、魏合志;唐肅興於靈武,李、郭同心。今若袒分左右、口角玄黃,天下事不堪再壞!茲特諭爾諸臣和衷集事,刎頸之交,仇忘廉、藺;同車之雅,嫌泯復、恂。朝廷以此望爾諸臣,爾諸臣以此體朝廷意;不則,祖宗成憲,弗尚姑息!特諭』。
復原任御史毛羽健原官。
羽健,先帝時曾糾阮大鋮、楊維垣;后坐袁崇煥黨,革職。
命高牆庶宗除不軌另議外,餘盡釋放。
命起用鄭三俊、易應昌、房可壯、孫晉等。
從兵科陳子龍請也。可壯后仕北為刑部侍郎。
命都察院嚴禁各衙門詞贖。
御史朱國昌言:『南京文武衙門,自勳爵部寺及散秩首領皆受詞貪贖,淹禁平民』。故禁之。
壬子,大學士高弘圖等請建中宮。命候皇太后回鑾日行。
舉經筵,以公弘基知經筵,輔臣可法、弘圖、曰廣、士英、鐸同知經筵;詞臣錢謙益、管紹寧、陳盟充講官,張居為展書官。
太僕寺少卿萬元吉請急發高、黃二鎮兵餉,以便進取。從之。
元吉言:『高傑聞兩■〈寇,女代攴〉相持,欲乘機復開、歸;伺便入秦,奪其巢穴。所乏者,餉耳。黃得功見朝議款北,力言不可示之以弱,恐長覬覦、恣要挾,辱國匪小。二鎮之論,與欵議相胥。今款金既頒,防餉即宜速措。惟是東南民力實竭,催科一急,鼓譟四起。惟望皇上臥薪嘗膽,以澹嗜好;早朝晏罷,以斥晏安。日進閣部、臺省諸臣,戒絕玄黃,廣收謀斷。凡行間兵事各疏,一一簡出,面商批答;不許所司延諉』。從之。
吏科都章正宸疏銓政十二事。下部覆行。
一曰惜人才:『北都淪陷,忠義志不圖生;天下之才,十去一、二。燕趙豪傑、齊魯英秀、秦晉雄風,不可復問;天下之才,十去三、四。大河以南仕於北者,又以汙濫,死灰難然;天下之才,更十去五、六。所留以資中興者,僅在荊、揚、益之間,可不知愛惜乎!廓紘恢綱,無以細過小眚,復從濕束;可不歎於乏才』!一曰甄督、撫:『督、撫者,吏治係焉、軍政係焉、人才民生係焉。今見在督、撫支撐半壁,孰賢、孰否?宜去、宜留、宜更,必冢臣力秉虛公;庶封疆無誤』。一曰催俸冊:『吏部俸冊,有年月、有賢否,據跡難移,法成不變。今掌故無憑,親狎屢遷、疏逖不調;雖欲平進,其道何由!必據呈牒咨訪,是易公舉為私訪、變明試為暗報也。行催立限,勢不容緩』。一曰慎名器:『國步多艱,方鼓忠智。定策既茂厥賞,其餘復人自請敘,將使金銀不克其印、束帛不克其錫,何以免瓜果之誚、息繁纓之論哉』!一曰持職掌:『當使用人獨歸吏部,不宜政出多門』。一曰重郡守:『得賢守一,勝雄師百萬;不宜令上制司道、下制司理也』。一曰補懸缺:『長吏員缺,無如今日;宜令該撫、按隨才題授,據成敗而核功罪』。一曰核環賜:『夫用人撥亂,其可使凡俚近器僥倖功名哉!宜將薦剡察覈核本末、縷條用舍,酌年資、審才品,應陞者陞、復者復,或別用、或休致;無徇虛聲,隳乃實蹟』。一曰酌行取:『古官宿其業、吏不數更,久任以責成功;近減俸行取及未周一考之士,不已汰乎!今即破格掄才,斷宜以年為准;使群吏戢心供職、蠲多應之思,而后神羊屈軼可遇也』。一曰肅疆吏:『文武諸臣共寄封疆,則共宜死事。邇者逆賊長驅,望風奔竄;不斬誤國之臣,安激報國之氣!即有智謀勇決,可效桑榆;亦必先定罪案,徐論才諝。未可遽登啟事,以開倖門』。一曰飭廢官:『宥過之典,與志士更始,所以作天下氣也。然爵見重,〔則〕士乃勸;法相守,則士知恩。宜令廢官罷吏,務加嚴飭;不許叩國閽』。言皆切中時弊。
罰原任戶科熊汝霖俸。
汝霖言:『臣觀目前大勢,無論恢復未能,即偏安尚未穩!孜孜討究,止應有「兵餉戰守」四字;今改為「異同恩怨」四字。即一、二人之用舍,而始以勳臣,繼以方鎮;固圉恢境之術全然不講,而惟筆鋒舌鍔是務。且聞上章不由通政,結納當在何途!內外交通,神叢互借;飛章告密,墨敕斜封:端自此始。可不嚴行結究,用杜將來!至廠衛之害,橫者借以示威,黠者因而牟利;人人可為叛逆,事事可作營求。縉紳慘禍,所不必言;小民雞犬,亦無寧日。先帝時,止此一節,未免府怨。前事不遠,后事之師;思先朝所以失,即知今日何以得。事急矣,及今為之已遲,再欲不為何待!釜遊化為穴斗,臣誠不知何說』!疏奏,罰俸。
甲寅,戶科倪嘉慶追論樞輔楊嗣昌調度乖方,請削官、廕。不允。
疏言:『嗣昌當敵入關時,不宜盡調勦■〈寇,女代攴〉有緒之盧象昇、孫傳庭等東馳,致■〈寇,女代攴〉氛日熾』。時閣臣士英任兼樞輔,故欲寬嗣昌以自為地;遂不允。
乙卯,大學士高弘圖、王鐸以爭東廠不得,俱乞休。不允。弘圖又請召還督輔可法;報聞。